我們分析了 NFT 洗盤交易的現狀（尤其是交易挖礦），並深入研究了主要洗盤交易者背後的策略以及他們的盈虧。同時我們還在本文分享了一個可以增加獲得收益的機率並降低虧損風險的模型，從而展示出目前的交易挖礦獎勵機制是如何可以容易就被操縱用來套利。最後，我們提出了幾個觀點，強調洗盤交易正如何嚴重影響著這些 NFT 交易平臺本身的生存。
經歷了 2022 年漫長的加密寒冬，NFT 賽道在持續低迷一段時間後，終於在 2023 年重獲新生。自 1 月份以來，整個 NFT 市場的交易量一直在增長，周交易量一度飆升至 1150 萬美元，這是自 Terra 崩盤引發加密貨幣熊市後從未見過的水平。儘管交易量由於 Silvergate 和 SVB 倒閉以及資金流向 memecoins 的擠壓而有所下降，但 NFT 市場表現仍然比去年第四季度要好，前景繼續看漲。
但對於那些長期以來利用行業缺乏監管從而牟利的人來說，前景卻不太樂觀。
NFT 周交易量
在 NFT 市場中最臭名昭著的行為非洗盤交易莫屬。洗盤交易有時被用於給特定 NFT 的價值創造假象，其他時候常作為一種策略被使用者用於交易挖礦，例如X2Y2和 LooksRare，它們會根據使用者的交易量對使用者進行獎勵。大部分鏈上資料平臺上標記的洗盤交易大多屬於後者，而前者通常是更大規模、更有組織的市場操控行為，也更難以識別。
相較於企圖操控市場的行為，利用洗盤交易來獲取代幣獎勵雖然聽起來更“無害”，但這種行為其實並不合理，更不合法。在傳統金融中，洗盤交易是被嚴格定義的非法行為，但目前在 NFT 世界中卻一直在野蠻生長。然而，隨著加密行業在全球的地位變得越來越重要，政府和監管機構一定會介入。我們都目睹了自 2022 年以來對行業的監管正迅速加強，因此不久之後，NFT 市場將必然會受到更嚴格的監管，而洗盤交易作為其中最明顯的問題之一，將會首當其衝。
誰是最大的洗盤交易者?
平均下來，每天的洗盤交易大約佔當天所有 NFT 交易量的四分之一。幾乎所有的洗盤交易都發生在X2Y2和 LooksRare¹。
[ 1 ] 自 2023 年 3 月 BLUR 代幣推出和獎勵季節 3 首次亮相以來，Blur 上的洗盤交易量激增。儘管這也與交易挖礦有關，但 Blur 的獎勵機制與X2Y2和 LooksRare 存在顯著的差異；Blur 上的洗盤交易更多地是使用者冒險行為的“不幸”結果，而非故意行為。有關這種交易是否應被視為洗盤交易的 爭論 一直在持續中。在本文中，我們將重點關注故意的洗盤交易，也就是以X2Y2和 LooksRare 佔主導的型別。
真實交易和洗盤交易分別的佔比
有意思的是, 4 對地址 (總共 8 個) 佔據了幾乎市場上 80% 的洗盤交易量。我們深入研究了這 8 個錢包的策略，並計算出它們從交易挖礦中獲得的收益²。
[ 2 ] 在X2Y2上有兩種獎勵來源：交易挖礦和質押挖礦，質押挖礦會將平臺獲得的交易費分配給質押代幣的使用者。一些使用者一直在進行質押，以補償洗盤交易消耗的一些成本。然而，總的來說，如果洗盤交易產生的 PnL 為負，使用者最好的選擇是徹底停止洗盤交易。從這個角度來看，交易挖礦和質押挖礦是相對獨立的。
涉及最大量洗盤交易的地址
這四對錢包都採用了相同的策略 — — 在兩個錢包之間反覆交易同一枚 NFT，每次交易的價格都高達幾百個 ETH（遠高於地板價）：
- 地址對 A 在 X2Y2上交易 More Loot #666688;
- 地址對 B 在 LooksRare 上交易 mpunk #11755;
- 地址對 C 在X2Y2上交易 Dreadfulz #164;
- 地址對 D 在 LooksRare 上交易 More Loot #1022020 。
在所有透過X2Y2和 LooksRare 進行的交易中，約 90% 的交易量來自這四對錢包（不包括私人交易）：
這八個地址的交易佔了X2Y2和 LooksRare 上約 90% 的交易量
一些有趣的發現:
- 地址對 A 和地址對 B 其實是由同一實體控制的，說明這個嚴重影響著市場的洗盤交易者群體非常聚集。
- 所有被用於洗盤的 NFT 都是零版稅。這也側面證明了版稅的重要性，版稅不僅能公平地把價值分配給創作者，更能防止不良的交易行為，從而保持 NFT 的健康發展。
洗盤交易者們的利潤有多少?
我們計算了這四對地址在 2022 年 11 月 1 日到 2023 年 4 月 6 日之間從洗盤交易中獲得的收益，以X2Y2或 LOOKS 代幣獎勵作為收入（兩個平臺的獎勵都主要分配給賣家），以平臺手續費和 gas 費作為成本。
PnL = 交易獎勵— 平臺手續費 — Gas 費
交易獎勵
- X2Y2: 自 2022 年 10 月 5 日起，每日獎勵 40 萬X2Y2代幣，其中 95% 按交易費佔比分配給賣家，剩餘 5% 分配給買家
- LooksRare: 在 2022 年 5 月 12 日到 2023 年 1 月 3 日之間，每天獎勵 437, 458 個 LOOKS 代幣，在 2023 年 1 月 3 日之後每天獎勵 236, 650 個 LOOKS 代幣。從 2022 年 10 月 28 日起， 95% 的獎勵分配給賣家， 5% 分配給買家（在此之前平均分配）
手續費
- X2Y2: 固定為 0.5%
- LooksRare: 從 2022 年 10 月 27 日開始，對於所有選擇不收取版稅的 NFT 交易費為 1.5% 。（2023 年 4 月 6 日起所有的 NFT 交易費降低到 0.5% ）
總的來說， 4 對地址都從洗盤交易中獲得了正收益，其中地址對 B 獲得了特別可觀的利潤。
交易者透過洗盤的盈利情況
一個具體的洗盤交易操作例子
下面是地址對 A 和地址對 B 如何進行洗盤交易的逐步演示，這兩對地址的資金來源都是 0x E 265 3d 08 d 70 cF 47 BCe 18 E 3471 bAB 8 ee 6 AA 1 E 6 EE 2
- 0x E 265 首先從 Aave 借到 ETH
2. 然後0x E 265 會將借來的 ETH 傳送到四個地址中的任意一個
3. 在取得資金後，這些地址會在X2Y2和 LooksRare 上以極高的價格，開始透過左手倒右手的方法來進行洗盤交易
4. 交易完成後，這些地址會將 ETH 傳送回0x E 265 ，然後由0x E 265 償還 Aave 的貸款
5. 這兩個交易市場會在每天結束後結算交易獎勵。這些地址在收到獎勵後，會將獎勵代幣交換為 ETH，
或者他們會選擇將部分獎勵質押到費用共享合約中，以賺取交易費和更多代幣獎勵。
這個過程乍看很合理，但是其中存在很多令人疑惑的地方。首先，這些洗盤交易者是如何決定交易價格的呢？儘管交易價格越高，可能獲得的獎勵就越多，但是為什麼要以 400 ETH 的價格交易，而不是以 200 或 1000 的價格交易呢？其次，這些交易執行的時間也很令人困惑，為什麼不選擇在每天結算獎勵時進行交易，以便更好地估計可以獲得更多收益的交易量水平？
交易策略，以及洗盤者之間的博弈
要真正獲利其實不像看上去那麼簡單。更多的交易量並不總是能夠獲得更高的獎勵；事實上，在市場的每日總交易量超過某個閾值之後，當天每一個交易者都會虧損。鑑於這樣的閾值存在，在一天的早些時候進入市場其實更有優勢，因為能阻止其他也想從交易獎勵中獲利的交易者（假設其他人也同樣有經驗 ）。
1) 計算獲利閾值
例如，在 2023 年 3 月 9 日X2Y2上的獲利閾值是: ( 380, 000 * 0.0617) / ( 1, 438 * 0.5% ) = 3, 262 ETH
這個閾值每天都會隨著獎勵代幣和 ETH 價格的波動而變化。但這裡的關鍵是：只要該交易市場當天的總交易量低於這個閾值（不包括私人交易），每個交易者都能在當天透過交易挖礦獲得收益。也就是說，交易獎勵的收入會超過交易費用的成本。
因此，交易者為什麼要在一天的早些時候進入市場，而不是在結束時進入市場也就不足為奇了 — — 誰先進入市場誰就有更多的餘地來操縱交易規模和獎勵。反過來看，在一天差不多結束時進入市場的交易者只剩下很小的交易空間來獲取獎勵代幣，因為他們不能將總交易量推向超出獲利閾值的水平。當然，許多交易者可能並不那麼精明，也不瞭解這種機制。此外還有一些真正關注實際 NFT 交易而非代幣獎勵收益的交易者。這些都是洗盤交易者無法控制的因素，但先進入市場仍然會給他們帶來優勢。
2) 估計平臺一天的總交易量
接下來會需要估算當日市場的總交易量（不包括私人交易）低於獲利閾值的機率有多大。以X2Y2為例，我們發現總交易量與獎勵代幣價格之間存在強烈的線性相關性。
平臺交易量對比獎勵代幣價格趨勢
交易量與獎勵代幣價格之間存在強烈的線性相關性
當天的交易量可以根據當前的代幣價格來估計:
例如， 在 2023 年 3 月 9 日, 估計的總交易量為: 43, 617 * 0.0617 499.63 = 3, 191 ETH
如果這個數字比獲利閾值要小，那麼交易者就可以有信心參與當天的交易並獲得正利潤。
3) 根據目標利潤決定交易金額
最大利潤可以計算為:
例如，在 2023 年 3 月 9 日, 最大利潤為: 380, 000 * 0.0617 / 1, 438 – 0.5% * 3, 191 = 0.35 ETH
如果交易者想要獲得 0.1 ETH 的利潤, 即最大利潤的 29% , 他的交易價格應該定在:
例如， 29% * 3, 191 = 925 ETH
交易者可以在一次交易中完成這個目標，也可以分多個交易完成，不過多個交易也意味著需要支付更多的 Gas 費。
當然，交易規模越大，可能獲得的獎勵就越多。然而，這也伴隨著更多的風險。正如上文提到的一些無法控制的因素，例如存在著那些不那麼精明的洗盤交易者以及那些可能沒有意識到或不關心超過獲利閾值的真實交易者。如果發生這超過獲利閾值的情況，交易規模越大，洗盤著承擔的損失也會越大。
儘管如此，X2Y2和 LooksRare 上真實使用者進行的交易非常少（我們將在下文闡述為什麼這兩個平臺缺乏真實交易）。即便是不那麼精明的洗盤交易者在一直虧損後也會意識到他們的策略是行不通的。上述分析足以證明，透過一些簡單的數學計算，這兩個平臺的交易挖礦獎勵系統就可以輕鬆被操縱套利。
NFT 交易市場放縱洗盤交易氾濫，正使自己陷入困境
在有關 NFT 洗盤交易的討論中，X2Y2和 LooksRare 往往會成為話題焦點，但它們卻一直未採取任何有力的行動來解決這個問題。一個顯而易見的原因是洗盤交易為它們帶來了實際收益，而這表面上似乎超過了氾濫的洗盤交易所帶來的負面聲譽的成本。
然而，我們深信洗盤交易對這些平臺的負面影響已經不僅僅在於聲譽上，而是對這些交易平臺的發展甚至於生存都產生了嚴重威脅：
無法吸引到專業的交易大戶
想要在X2Y2和 LooksRare 上進行大額交易的專業交易者並不能從代幣獎勵中獲益，因為洗盤交易者帶來的虛假交易量很容易將總交易量推向超出獲利閾值的水平。相比之下，這些交易者可以在其他 NFT 市場上進行交易，比如 Blur，並不需要支付任何交易費用，同時還能獲得積分獎勵。
交易量停滯不前
一邊是真實交易者沒有動力在這些平臺上交易，另一邊是獎勵系統存在博弈 (一旦交易量超過一定的閾值，與交易費用相比，獎勵就沒有意義了)，這兩個因素結合在一起，成為阻礙平臺交易量往上升的巨大阻力。
獎勵代幣價格容易被操縱
大多數獎勵代幣都只分配給了少數幾個擅長洗盤交易的地址。代幣持倉高度聚集意味著這些代幣的價格很容易受到這幾個地址的任何行為影響。如果這些地址對獎勵代幣進行大量拋售，代幣價格將會迅速下跌。
結語
NFT 交易平臺面對洗盤交易的不作為根源於他們所面臨的兩難局面：洗盤交易者的交易費為他們帶來了可觀的收益，而如果立即消除洗盤交易，它們不能保證可以把等量的收益賺取回來。
但同時這些平臺也正將自己置於一個非常危險的位置 — — 他們的交易量絕大多數來自於那麼幾個洗盤交易者。如果這些交易者突然停止在這些平臺上交易，例如因為獎勵代幣的價值變得不再吸引，或者當監管機構介入以遏制洗盤交易（這只是早晚的事），他們的大部分交易量將會瞬間蒸發，而由於他們一直沒有制止洗盤而無法吸引真正的使用者，屆時才想補救將會為時已晚。
關於作者
此分析研究報告由 Eocene Research 的 Helena L. 和 Sun L. 共同撰寫。
